明日先去看清风楼的辩论会，晚上回来还有家宴，明日的叶府可以说是十分热闹了。几个姑娘们都想着明日的热闹，个个心中欢喜，秋水院一时人声吵吵嚷嚷，大家在这里待到临近傍晚吃了晚饭才回去。晚上，叶永德亲自将一本图册送到了秋水院。叶宁语心中早有猜想，此时翻开图册，直接找到了大都城地下排水沟渠的部分图册。她一一看去，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想。大都城向来雨水多，可百姓们却鲜少受洪涝所累。这不得不归功于上上任工部尚书，也就是现任工部尚书谢志远的父亲谢家奎大人。此人精通水利之道，先帝开朝之初，便让他协理修筑大都城，主理城中排水沟渠的修建事宜。那时候，谢家奎还只是工部的一位主事，并非尚书。谢家奎花费了整整一个月，勘察大都城的地形地貌，遍请六国精通工事之匠人，商议出了一套完整的城下排水沟渠修建策略。大都城的地势西北高东南地，他在地下开出了东西横向两道主沟渠，一为长春渠，一为平安渠。又开了东西、南北向的数条分沟渠，分别以十二地支来命名。这些沟渠之间互相连接、互为补给。旱季时，沟渠排水少，主要是大都百姓的生活用水，长春渠便作为主要的排水渠道。雨季时，除了生活用水，更多的是雨水的排放。此时，位置更高的平安渠便作为主要的排水渠道，将雨水分散引出。而这些分流出去的水，经过城外的九个水窗排入碧心湖，再由碧心湖排入岷河。叶宁语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，谢家奎与老国公爷是同辈之人，小时候叶宁语时常听祖父讲起开朝那些年的旧事。对于这位谢大人，叶宁语是知道一些的。叶宁语在图册上看到大都城的整个排水沟渠的样貌，不禁为谢家奎当初的用心感慨万分。这些沟渠纵横纡曲，条贯井然，护佑着大都城的旱涝平安。可偏偏有人利用这般忠义之心所铸之渠，置全城百姓安危于不顾，企图为自己牟利。叶宁语找到兴隆酒楼的那一带，好巧不巧，兴隆酒楼之下正是平安渠的途经之处！叶宁语恍然大悟，既惊骇，又愤怒。她就说，若那帮人当真在地下修筑起一个如此庞大的空间，就算是前太子出面作保，在背后支持，也不一定会隐秘到无人所知。原来，他们竟私自占用了平安渠。怪不得，怪不得去年雨季到来之时，大都城的雨水其实和往年差不多，但叶宁语总觉得地面雨水积存太多，似乎没有往地下排一样。据说，去年的雨水还一度进了几条主街的一些铺子。这放到往年，是绝不会出现的情况。大都城的雨季是在七八月。只是去年那个时候，叶宁语一心筹备着自己的婚事，这些念头虽然有，却没有让她多想。后来八月底她重生醒来，又逢父亲一案事发，心力交瘁，更是无暇顾及。此刻想来，想必去年七八月的时候，平安渠就被有心之人占用了，他们一定是关闭了排水主渠的入水通道。所以，那日在地下通道见到的棉布墙，一来因地下潮湿有吸水之用，二来也有隔音的作用。如今是五月底，离雨季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。若今年情况依然如此，大都城少不得又要受一番洪涝之害。虽说危及不是很大，可长此以往下去，遇上大暴雨，情况就很难说了。地下兵器库是前太子和梁人合谋所建，且不说前太子为何要答应梁人如此之事，就说如今太子成了瑞王，禁足在府，基本算是废了。那么，这个兵器库又是何人说了算？是梁人，还是瑞王的其他爪牙？若是梁人，倒是可以请梁国三皇子慕容烨帮这个忙。如今慕容烨与雍王虚与委蛇，实则真正是在同自己合作。只不过叶宁语如今还不希望慕容烨知道自己已经在涉及这些事。可若不找慕容烨，要查这件事，恐怕需要废些时间和精力。如今依自己的实力，不太可能办到的事，若是交给有这个实力的人去办，说不定效果会出其不意。叶宁语原本想着，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将地下兵器库的事告诉雍王。如今看来，却是等不得了。她必须要重新考虑，以求一个万全之策。叶宁语准备，明日就邀雍王出府见上一面。那雍王府，她是不愿再去了。自然不是因为叶宁语怕了孙梦瑶，只是每每去一次，她的心情少不得就不痛快一次。何必拿别人的蠢笨让自己心气郁结呢？她立马写了一封信，让方延庆送到雍王府。一个时辰后，方延庆回来，带着雍王的一封信。雍王告诉他，明日他要去清风楼，邀叶宁语在清风楼相见。又是清风楼辩论会？叶宁语心中失笑。忽然就想起今日方延庆说，雍王这些时日和魏祭酒走得很近。一想到明日的辩论会上将有许多大都的学子，叶宁语不禁猜想，雍王的手是准备伸到那些学子身上，还是准备伸到国子监里。看来，明日这清风楼的辩论会，是非去不可了。叶宁语又重新看了几遍工部的排水沟渠图册，又将大都城的其他构造图册一一看过。叶宁语向来记性颇佳，虽说不能达到过目不忘，看一次下来也能记个七七八八。她将几本图册收好，亲自放入隐秘之处，这才安心睡去。第二日一早，众姐妹就结伴来了秋水院。见叶宁语依然雷打不动地练着功，大家也就耐心等着。半个时辰后，叶宁语练功完毕，简单收拾了一番，换上一套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。“啧啧啧，每次看长姐穿男装，我就在想，若长姐真是男子，我少不得要心悦长姐。” 叶宁希立即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，再看看叶宁语的，对比之下一时感慨不已。叶宁冬也叹，“长姐当初在军营可就是男子打扮，听说起初大家都不知长姐是女子。若长姐无几分男子气度，能瞒天过海？” 江曼青也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。“老天爷真不公平，既为表姐生了一副女子的美貌，还给了这般俊朗的公子气度。今日这一出门，大都城的女子恐怕眼睛都挪不开了。” “就是就是，我今日要和长姐站在一起，你们可不许抢。” “说你蠢笨吧，你这样没长开的和长姐这般俊逸的公子站在一起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我躲都来不及呢，怎会往长姐身边凑。” 众姐妹一阵说笑，秋水院内欢笑声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