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和宁宴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,长叹一声,“你的意思朕明白了,既如此,朕心里已有决断,只不过你成亲还是要在宣城。” 他说到这里,语气颇为感慨,“我与你相识于少年,这一路走来,仰仗你颇多,我心里都记得,只是不知该如何谢你,你看不出对世俗有任何欲念,独来独往,将生死置之度外,有时候看得我都心惊,回回交给你办差,都担心有一日你回不来。” “只是忽然有一日,你好像就不一样了,脸上多了人气的表情,冷肃的态度出现裂缝,甚至开始用香了,你是不知那时多少人背地里偷偷揣度,说你是不是撞了邪祟。” 宁宴忽然开口,“几年前皇上将祛疫驱邪的差事交由臣来办,莫非……” “那不是想让那些人闭嘴嘛,且那会儿你恰好也没别的差事在身。” 皇上莫名有些心虚,“你看那次之后,背后议论的声音不就没了。” 宁宴不置可否,怪不得那次祛疫驱邪大典空前受关注,往年都会有朝臣因故缺席,那一次却齐齐整整,盯着自己的目光尤其灼烈。 “不过我如今总算可以安心,你与白卿卿的缘分,兴许在年少之时就已经定下,几经波折总算能修成正果,我也为你高兴。” 此刻的皇上并非以皇上的身份与他说话,而是以一个相识于年少,一路风风雨雨,相互扶持着的挚友身份。 曾几何时,他们三个坐在宣城的高墙上,看着远处的夕阳,豪气顿生。 一个说,他要做一个名垂千史的名臣,一个说,他要做一个千古传诵的贤君,宁宴在他们再三催促下,紧抿的嘴唇才轻轻张开,说他要做一个无愧于心的大人物。 三张稚嫩的小脸在夕阳的映照下透着傻气和朝气,到如今,他们也在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。 宁宴离开后,皇上坐在案前沉思,成为了天子之后,他才发现很多事情也并不能随他心意,皇上也会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。 他需要一颗越来越冷的心,才能成为强大的君主,他需要放弃许多身为人的情绪。 但他并不想真正成为一个冷冰冰的王,独自坐在王的宝座,高处不胜寒。 他想将自己仅剩的情感,放在两个兄弟身上,哪怕赌输了,他也认。 …… 宁宴与白卿卿的亲事很快在宣城传开,这一次却不是谁偷偷摸摸地在背后传,而是宁宴大肆采购置办嫁娶的东西,被人好奇地问过之后,他大大方方地主动承认。 本来众人对他与白卿卿的事就好奇得不得了,他这么一承认,就是不阻止别人议论的意思,于是瞬间就成了宣城风口浪尖的存在。 不少人还来白家打听,白家也不否认,谁来问都笑呵呵地应下,便是坐实了此事。 祥和郡主在她的住处手里摇着团扇,面上一点儿不意外,“我早猜到了,宁宴那人做事太彻底,白卿卿哪里能顶得住?不过这事儿,怕是还要掀起不少风波。”